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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山部落營造─節酒志工感言

發布日期
2007/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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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

嘉義基督教醫院傳承創院院長戴德森醫師遠赴阿里山投入醫療服務的精神,定期上山義診並加強山區醫療巡迴服務。多年前透過衛生署指導,展開阿里山鄉健康部落營造工作,透過宣導讓阿里山原住民重新體認鄒族的飲酒文化,建立適度的飲酒觀念,並經由嘉基公衛人員的訪查,找出部落中高危險群的個案追蹤輔導,進而成立節酒團體。以下為節酒志工的心路歷程分享。


汪啟聖
有人說,「酒,原來沒什麼不好,任何一個國家或民族都有酒的文化,舉凡中國古代詩人、聖經中的猶太文化,原住民的釀酒和用酒禮儀等….」,酒,就是那麼自然美好的東西,和人類的生活息息相關;自己卻發現,從小時候,無論是周圍的人,甚至整個社會都遭遇到酒如此這般的殘害,多少人因此人際關係惡化、失去健康、家庭破碎、造成社會問題,甚至失去寶貴的生命,也不見因前項種種痛苦的例證,引起周遭警惕而改善,迫使我們至今仍然要持續這場戰爭,如果「它」是這麼美好自然,為什麼我們為它變得如此艱苦和無力呢?

談起酒,對於滴酒不沾的人一樣並不陌生,生活的各個角落幾乎都有它的蹤影,有人喜歡,有人不愛,有人愛不釋手,有人恨之入骨,但無論如何,它存在著、影響著我們的生活,好壞應該關係到造成的結果,而造成的結果要看使用的方式而定,使用方式取決於使用的動機與心態,自我約束為最後關鍵。任何一種原來是正常的嗜好,一旦沒有節制就會變成負面的,喝酒也是一樣,同樣都在使用,有人可以只在必要時或環境情況容許下使用,有人卻是無法自拔的任其摧殘。沒有人故意要這樣,這樣的景況都是在不知不覺中發展的,等到察覺時往往已經是很嚴重的狀況,這時候,怎麼可能是想改變就改變的?又怎麼可能是勸導或禁止就可以了呢?

記得國中三年級那年,是我生平第一次和同學喝酒甚至喝醉,覺得好新鮮好好玩,經過幾次的經驗,我發現不及時反省並自我約束,將會沈迷於此,我的朋友同學就說我不一樣了,感謝神的恩典沒讓我沉迷。我看見其他同樣被酒綑綁的人,他們不是不知道這樣好不好對不對,因為這不是觀念是非對錯的問題,而是根本就無法自拔,因為沒有自主性的犯錯是更痛苦的,像使徒保羅所說的「我所願意的善我不去行,我所不願意的惡我反去行」,可見這些被酒綑綁的弟兄姊妹們內心掙扎的痛苦。我們不該只以旁人的感覺和立場去評論他們、要求他們,甚至責怪他們為什麼不掙脫並改變,他們需要被了解、被諒解、被支持、被鼓勵,也許還沒有最好的方法解決酒對社會造成的問題,但誠心的關懷與陪伴不失為自己與被幫助者一個很好的努力基礎。

從以前直到參與節酒志工,都不斷的問「怎麼會這樣?」,原來不是問題的事或東西,怎麼會造成如此嚴重社會問題?從開始的信心滿滿到如今的盡力而為,雖然從不退縮卻又知道它的難度,到現在為止,所想的方法效果仍然有限,有時候也會陷入絕境,而思考能不能走下去,在做志工的前期常有這種感覺,久而久之就會發現,每次面臨這樣的困境,問題變成是出在自己身上,因為需要突破困境的不是被幫助者,而是幫助者,就是志工自己本身,不是嗎?如果我們自己走不下去,又怎麼帶領別人走下去?因此做為一個幫助者,「自我成長」是一個首要的課題,因為幫助者本身的成長會成為被幫助者一個清楚的扶手,一個有在維修與保養的安全扶手。志工伙伴們,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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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山村李玉燕
我是一個深受酒精戕害近40年的人,公公常因醉酒持物擊人,爭吵頻生,最後只得分家,公公10年前因酒精傷胃致癌而走了,沒想到先生也因鄰居朋友的影響喜好飲酒。

回想起來猶如惡夢一場,多少個夜深人靜,帶著驚恐又睡眼惺忪年幼的孩子,在部落的路上踽踽而行,不知今夜落腳何處?因為有家歸不得、有床不能睡,因為先生會整晚吵擾不得安寧,為了不讓孩子目睹「全武行」,只有躲避一途了。不管寒冬、下雨,一年又一年,直到孩子離家在外求學,要註冊了,而先生已經三天沒有回家,10幾萬的學費必須要張羅;甚至先生要求離婚,因為不想與一個不喝酒的人同處屋簷下,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非筆墨所能形容,如果不是神的憐憫、保守和幫助,我絕對活不到現在。

當了八年的村長,看盡了部落萬象,探病、急難救助、貧窮、中低收入戶、喪事…等,墓碑上的年齡道盡了多少「酒害」的可怕,多少人身體被殘害,生命消逝、家庭破碎,靈魂出賣給酒鬼、兒童和青少年成長的殺手、族群羞辱、民族存亡…在台灣部落任何一個角落日夜上演著,酒精甚至蒙蔽了眾人,認為這是「文化」,教會也習以為常。

三年前我參加由嘉基推行的節酒「aveo veo yu」成長班,第一年「冷眼旁觀」,第二年「學習」,在這一年也是學員的先生完全戒酒了,是被嘉基感動,更是神的恩典!第三年我也被「感動」了,因為看到嘉基的熱情、愛心,就算沒有公部門經費的補助也要繼續,比起群外的嘉基,身為苦難族群的同胞、教會長老的我,雖然智慧、知識、才能有限,下定決心要用信仰、禱告喚起教會的覺醒,並尋找有使命感的人,那怕是五年十年也要靠著耶穌向黑暗的權勢宣戰。教會不能再妥協,部落價值觀不能再向下,而當政者應改變「持酒杯笑飲」的歪風。

感謝並祝福嘉基的投入,祈求 神帶領「aveo veo yu成長班」志工穿戴 神的全副軍裝拿著聖靈的寶劍,多方禱告與惡魔宣戰,而且大大得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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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蓉
「不管想或不想,『酒精』已經是基本生存的必需品」,這是我對有酒癮的人的認識。

什麼樣的生活需要酒精才能維持?生活沒目標?環境使然?家庭失和?夫妻離異?家庭經濟長期處於高度壓力?人際關係不好?還是錯誤的傳承傳統裡,牢不可破的飲酒文化?長期過度使用酒精,確實把原來的生活導入越來越多超高難度解決的困境,健康就是一例。面對一個人的生命像一團雜亂又糾纏不清的毛線球,除了疼惜,總要理出一個機會,才能幫忙打理這一團團毛線。

我是一位山區護士,利用工作之餘參與這個節酒志工團隊,促進身體健康的主題是我比較能下手去做的,我將目標設定為保護肝臟,長期被酒精侵害的肝臟。和學員們互相約定每週三是「肝臟休息日」,名稱原本是「不喝酒日」,但「肝臟休息日」比較受歡迎,這一天都喝水,也不熬夜。晚上7點到8點,我們新美這一班小聚,有人負責彈吉他,唱歌談笑結束這一天,預定為期兩個月,這當中還有南三村節酒團體全體學員大聚會,及出走阿里山三天兩夜,我也很期待出走阿里山的機會,學員們的肝臟除了可以有很好的休息,心理、靈性方面也會得到很好的滋養。

環境不會改變,但飲食、生活習慣是可以改變的,酒癮是累積而來的生活習慣,放眼望去,有酒癮困擾的人既不快樂又不健康,我自己生長在家人有酒癮的家庭,很熟悉裡面的痛苦,參與這個團隊的過程,讓我學習不再只是陷在痛苦裡,接納有酒癮的人,他們需要幫忙的時候不要吝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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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清貴
嘉義基督教醫院於民國八十九年,在阿里山鄉推動社區部落健康營,清貴有幸參與此項工作並加入志工的行列。以前對「志工」這名詞似懂非懂,認為當志工很簡單,只要付出一點時間就可以了;事實上並非如此,後來才慢慢了解,除了時間外,必須有愛心及耐心,無怨無悔的付出才能做好志工的工作。在台灣各角落都有不少默默為弱勢者服務的志工朋友,他們不求回報只求盡心、盡力,其精神值得學習,也令人敬佩。

清貴參與志工的工作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節酒志工這個工作,和學員互動當中可說有笑也有淚,有感動也有失望,每當在分享的時間裡,聽到學員分享自己節酒成果有所進展時,心裡真為他高興,雖然只有一點點的進步,也許是邁入成功的基礎,值得支持與鼓勵;不過也有不少學員在一陣心裡掙扎後又倒下去,再次回到他原來熟悉的生活方式,生活在無目標的日子裡,想到如此的情況不免為他們惋惜。最讓清貴耿耿於懷的是其中一位學員,當大家為他的努力、為他的成功慶祝時,突然聽到他又回到以前那種醉生夢死的生活,這樣的消息讓人難過,好不容易挽回已破碎的家庭,結果又被自己破壞,實在可惜。

其實節酒的工作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除非用隔離的方式,但在社區是不可能的;學員心裡在想什麼他們也不會真正說出來,有的會附和對方的要求,因此無法掌握,只能從日常生活中了解他的行為是否改變。酗酒者心裡往往會設一道防線,但內心也是十分脆弱的,受到外來的刺激會有衝動的情緒產生,過度關心也會逃避,最好的改善方法是要靠家人用愛善待,讓他心裡有所依靠,這樣生活才會有節制。

做志工往往會有一種錯誤的想法,認為「我」可以幫你解決問題,只要你按照「我」的方法去做就可以了。這種行為只會讓彼此更難互動,最好的方法是讓他對你有「自己人」的感覺,平常見面保持微笑,並問他身體好不好,最怕一見面就問他昨天有沒有喝酒,這樣下次他看到你就會溜之大吉。節酒志工雖然不好做,但可以從中學到人與人之間互動的技巧,這是做志工所得到的經驗。

清貴在此懇切期盼,節酒工作不是只有嘉基團隊和志工在做,而是透過公部門、協會一起推展,才會真正收到成效,要不然酒如此泛濫下去,像洪水一般吞噬著族人,尤其年輕人寶貴的生命與前途,同時也衝擊鄒族歷史文化及未來,值得深思。

小時候常看到阿木努亞那爺爺一個人在火爐旁品酒,其情景至今難忘,在此與大家分享。一瓶酒倒在竹筒裡然後放在火堆旁慢慢加溫,一邊品酒一邊細訴鄒族前人之生活點滴及生平所見所聞,喝到三分醉意時就開始輕哼著鄒族古老的歌曲,在四周寂靜的夜晚裡,聽起來分外悅耳,至今還迴盪在耳際難以忘懷。一瓶酒可以坐到三更,這是爺爺的生活寫照,也是鄒族品酒文化的最佳典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