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外頭暖烘烘的,屋內就只有我們坐在小塑膠椅上,前面擺著一張折疊桌,那是講台。講台上一個清秀的女孩用泰語唸著經文。我應該要專心聽中文翻譯的,但我沈醉在那女孩如銀鈴般的聲音中,一個我完全不熟識的語言卻如旋律般縈繞我心。我們來,目的是想有一些付出,但我發現從我踏入他們的世界那一刻,我就開始聆聽,聆聽上帝用他們的過去和現在所譜出的泰國民謠。
出發的前一天晚上,為了交通方便,我和幾個伙伴必須夜宿嘉義,也因而有機會參加艾應昌牧師和當地泰勞晚上的聚會。艾牧師用吉他奏著簡單的詩歌,我們用中文和泰文輪著唱,唱了幾首歌之後,他們就一個個和我們分享他們的故事。每個人都有辛苦的背景,都有來自工作或家庭的重擔,但他們遇見了艾牧師和師母,向他們介紹耶穌,他們的生命就有了改變,即使外在環境沒有很大的改變,他們仍然喜樂、不為明天憂慮。有些人信主之後就打電話回泰國向家人分享信仰,結果家人也信了主!聽著他們生命的見證,雖然好似陳年老調,但我卻像慕道友第一次聽別人見證一樣,不敢相信上帝居然真的在這樣一個小小的地方翻轉了如此多的生命,還結出了許多果子來!
到了泰國之後,還有更多的生命故事。我們所關懷的Bancan教會的牧師—Sawai,本來是一個生活放蕩、吃喝嫖賭的浪子,屢次立志要歸正總是不行,在認識神之後,窮途末路的情況下,靠著禱告戒掉了酒癮,最後還願意將自己擺上、事奉神。現在看見他,根本無法相信他從前是那樣的景況!就這樣,許多人如同Sawai,生命改變之後就決定去念神學院,回泰國傳福音給他們的同胞。聽著他們一個又一個的故事,看著他們一個又一個活生生的見證,正值屬靈低潮的我也不由得渴慕了起來。我想:若是上帝能如此改變他們的生命,我的生命也照樣能被更新!
整個短宣隊中,講最多話的大概就是艾牧師和師母以及其他的翻譯人員,我們講多少話,他們就得說多少話。在佈道組,我們需要艾牧師將我們分享的福音信息翻譯給當地的小朋友和在旁等候看病的大人聽;在掛號區,我們需要當地的義工幫醫師填好病人的主訴;在看診區,每位醫師需要一位翻譯協助問診;在發藥區,需要艾師母以及同樣會泰國話的康世孟牧師幫忙指導病人如何吃藥;甚至在街上買東西也要他們幫我們翻譯、殺價!他們為我們搭起了一座橋樑,使得互不瞭解的兩群人得以交流,也使我們的佈道和義診得以實踐。
事實上,艾牧師和師母所搭起的並不只是義診那短短幾個小時的橋樑,他們所搭的橋,遠在他們從泰國來關心在台的泰國人就開始了。我知道,我們從他們口中所聽到一個個奇妙的故事並非一蹴可幾,而是他們花了多年不懈的耕耘才結出的果子。有一天晚禱,一個駐泰國的宣教士—雪卿姐同我們分享他這些年看著短宣隊來來去去的心得,讓我感觸很深。短宣隊一年只在當地出現幾天就離開,雖然其間令短宣隊員和當地人都受到感動,但短宣隊離開之後,當地的宣教士需要獨自面對孤單,孤軍奮戰,他們所投入的長期服事才是真正艱難的事工。經過這次的短宣,真正感動我的不只是這一個禮拜,還有艾牧師他們長期對泰勞的關懷牧養,以及嘉基為開拓當地教會所投入的時間和資源。
在泰國短宣的眾多快樂時光之一,就是與當地的孩子唱歌、玩遊戲的時間。每次義診的同時,當地教會的青年就會拿著吉他和鼓,帶小朋友們唱歌。我們聽不懂他們的歌,他們也聽不懂我們的詞,但在比手劃腳之間,我們可以玩「倫敦鐵橋垮下來」、傳保特瓶、一起跳他們一種逗趣的舞蹈…;而且只要我們的醫師隨著節奏跳起誇張搞笑的動作,就能逗得孩子們又笑又跳!快樂,從他們的笑容就可以知道。午餐時,大家圍成一圈一圈的吃飯,雖汗流浹背仍笑容滿面;大家忙得團團轉時,他們遞來一顆顆椰子給我們喝;我們要離開那日,他們送給我們一人一條自己織的蠶絲布…。若是我們之間有什麼不需要翻譯的,那就是「愛」。
主日禮拜的最後,Sawai獻上一首歌,翻譯說歌詞的意思大概是「跟隨主之後,永不回頭」。Sawai的歌聲溫柔但堅定,平凡卻充滿感情,雖然聽不懂歌詞的一字一句,但我們許多人都落下感動的眼淚。身處泰國,我想到台灣同樣有資源貧乏的地方;短宣一週,讓我發現當地人才是重要的種子,回首自己的故鄉、身邊的朋友同學以及未來可能接觸的病人,我知道我們真正的使命不單在這一週,因為不論在泰國或是台灣,我們都能使用那不需要翻譯的語言。